第38章 暗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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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后的压轴竞标开始前，抛出的几块“黄金地”竞标时，苏晓遇已经被现场越叫越高的价码，惊得暗自赞叹。
那些对她而言的天文数字，竟然就这样接二连三地被轻易抛出。要不是知道这是正式的招标场所，她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什么整蛊游戏，或者影视剧拍摄的现场。
但是当压轴竞标开始，苏晓遇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“天文数字”！
起初，还有许多家企业竞相开价，但最后渐渐只剩下四大集团举牌。
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，主要是辰氏集团、洛氏集团、日安集团三家在跟授渔财团争。看似令人眼花瞭乱的竞价，实则是三家在轮番与一家竞标。
苏晓遇不时就往授渔财团的席位瞄一眼，发现苏昊与余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手里的竞标牌举得一次比一次迟疑。
纵然是以银行、保险公司起家的国际级财团，但以一家之力对抗三家原本只是在伯仲之间的集团企业，任“授渔”再怎么财大气粗也难免要捉襟见肘。
同时，苏晓遇也注意到身边的洛择城，脸色其实也没轻松到哪里去。虽然他嘴角始终勾着招牌式的温润浅笑，但深邃的眼底却暗涌着她不懂的浪潮。
“总裁，现在已经超出我们先前预估的最高价了，还要继续吗？”
面色凝重的威廉当然知道，自家老板不会连现在的竞标价格已经远超预期都没察觉，只是因为太过担忧而忍不住出声提醒。
洛择城并没有回应威廉，而是微微侧首遥遥与另一边的辰恺对视了一眼，而后两人几乎微不可见地同时向彼此点了下头。
一个亿后面的零已经足够让大多数人眼晕，几十个亿、几百个亿对普通人来说，更是如天方夜谭般不真实。
可是现场还在不断更新着那些不真实的数字，让始终觉得事不关己的苏晓遇，在这种气氛之下都不禁跟着紧张起来，不知不觉攥紧的手心中都在微微冒汗。
与此同时，苏昊与余筝也开始频繁地耳语交流，并不时满目怨念地向洛氏集团这边看上一眼。
不久，在辰氏集团紧咬着授渔财团追价后，由余筝举牌再次开出个让全场惊叹的新高价，轮到举牌的洛择城只迟疑了几秒钟，就将手中的牌子高高举起。
授渔财团没有再出价，私下里早已达成共识的其他两大集团，自然也没有再举牌。
于是，拍出了盛京市史上最天价的岛屿地块，最终由洛氏集团竞得。
竞标现场陷入短暂的沉寂后，暴发出热烈的掌声，随即所有参与者如潮水般涌向洛氏集团所在席位，争先恐后地表达着恭喜之情。
其中最受追捧的人物，自然是身为主代表的洛氏集团总裁——洛择城。
骤然成为全场焦点的洛择城，丝毫不见慌乱或傲慢，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温文尔雅姿态，逐一与前来道贺的各家高层握手寒暄着。
这回代表辰氏集团过来道贺的人变成了许心远，显然依辰恺的性子不愿意凑热闹，而许心远恰恰最喜欢锦上添花。
“择城啊，晚上董事长特意在辰天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准备了庆功宴，你可一定要来呀！”
许心远紧紧握住洛择城的手，激动得好像庆功宴是为他准备的。
“连庆功宴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，辰董事长还真是厉害，竟然能够未卜先知。起初听人说盛京四大家族中三家都是至亲时我还不信，今日一见竟果然是真的！也怪我余家太久不跟其他几家走动，以至于生生被排挤成了四大家族中的外人。”
惟一与全场喜庆气氛相反的自然是授渔财团代表，余筝阴阳怪气地暗讽起三大集团联手与他们为敌的事。
“余董这话说得好酸啊，谁都看得见这场竞标是何其的公平、公正、公开，余董这般身份的人，难道只因为没争过人家，就如市井泼妇般胡乱质疑甚至恶意诽谤吗？”
换成别人，苏晓遇也就继续默默待在腹黑洛身边做她的小透明，但见是余筝故意挑衅，她当即决定来个“公报私仇”。
而余筝见是竟然苏晓遇冒出来与自己对抗，更是气得怒目圆睁，“苏晓遇，你算是什么东西？在这种场合也轮得到你开口？真是不知自己的份量！”
洛择城顿时脸色一沉，“在余董眼里，只怕这里谁都是不够‘份量’的。或者更确切的说，在授渔财团眼中，我们不过都是些只懂在穷乡僻壤里小打小闹的小企业罢了，跟早早就走向国际的堂堂授渔财团根本没有丝毫可比性，更不该不知自重地妄图与你们相争。不然，余董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次小小的竞标失败，就连自己应有的风度都丢了呢？”
这番话一出，现场登时响起阵阵议论私语声。
原本盛京市的本地企业，许多就对授渔财团的突然回归感到迷惘和心存疑虑，如今听洛氏总裁一说，难免就对他们多了分防备。
余筝则已经顾不得旁人怎么想，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，为了袒护一个女人当众与自己作对，她已然气得心脏隐隐发疼，起初只是青白交错的面色开始有些发黑，双唇略略发紫。
“洛总不要误会，我们余董不过是多年未回故里，心情难免有些复杂而已。”在旁的苏昊见状赶忙暗中扶了余筝一把，同时不忘打着圆场，“授渔财团选择回国发展，主要是因为董事长始终没忘自己的根在哪里，所以时刻想着待自己能力足够大时，就要回来造福家乡父老。”
“这次竞标，我们授渔财团原本也是想着开发那块岛屿，多为盛京百姓制造些福利，所以余董才会显得尤其在意这块地的得失。不过，我觉得地被洛氏拿到也是一样的，我们可以在后期进行合作开发嘛！”
苏昊这番圆滑的话说得比较漂亮，惹得一些旁观着都连连点头。
“还是苏总会说话，只是眼下想跟洛氏合作开发岛屿的，又何止是授渔财团呢？”
晏晨适时插话进来，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向洛择城说：“洛大哥，接下来开发岛屿的事，你可不能忘了我们日安集团哦，论起合作的诚意，我可绝对要排在第一位！”
此言一出，周围各家代表纷纷也提出合作意向，让原本有些冷下来的场面，重又火热起来。
苏昊趁机把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余筝搀扶出去，洛择城也很快又恢复成如昔笑容可掬的温润模样，只是暗中把苏晓遇的手牵得更紧。
直至离开市政招标大楼，坐在回去的车上，苏晓遇仍然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。
与小野猫同坐在后座上的洛择城，看出她不时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，忍不住笑地说：“有什么话你就问，怕什么？”
“谁怕了？”苏晓遇气乎乎地翻了个白眼，“我只是想问，虽然洛氏有钱，但一下子拿出几百亿去投资一个小岛，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闻言，洛择城忽然贼兮兮地扬了扬眉梢，“怎么？怕你未来老公我会承受不起压力，怕后期资金运转不过来，怕最后直接导致洛氏崩盘破产吗？”
不待小野猫亮出炸毛的利爪，洛择城已经紧接着说：“别怕，虽然表面上是洛氏集团一家竞标到了那个岛屿，但我们与辰氏集团和日安集团已经在私下里达成三方协议，无论今天是哪一方抢到了这块地，后期都要一起开发运作。所以，接下来他们两家都会以合作开发的名义注资进来，不会让洛氏独自承担风险的。”
听到这里苏晓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，其实之前她也曾听腹黑洛提起过三方合作的事，只是那时并没有太在意，始终觉得与自己没关系也就没有多问。
“更何况刚刚你也看到了，想分这块大蛋糕的人不只是辰氏与日安集团，其他企业也都想趁机捞上一笔。生意场上向来没有永远的朋友，也没有永远的敌人。所以，即便是做最坏的打算，我们三方合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，其实也不愁找不到其他合伙人。毕竟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，只要有利可图，找合伙人并不是问题。你相信吗？授渔财团今天虽然被我们联合算计了，但日后为了利益，必然还是来会表达合作意向的。”
侃侃而谈的洛择城，在回想起在竞标大厅时与余筝对峙的场面，不由得目光一寒。
苏晓遇倒没有去想余筝，只是因为洛择城那句“商人重利”而心生感慨。
其实在当下这个金钱社会里，何止是商人只看重利益呢？
每个为生活奔波的人，都因现实的压力，为了赚到更多的钱，而渐渐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。
就像杨浩，曾经明明是个才华横溢，甚至曾信誓旦旦要成为名留青史的艺术家的少年，最后不也为了名利地位变得面目全非了吗？
各怀心事的两个人，一时间齐齐沉默不语，在前座开车的威廉见状，默默打开了车载CD，一首老歌在沉静的车厢里缓缓流淌开来。
……
你我皆凡人，生在人世间。
终日奔波苦，一刻不得闲。
既然不是仙，难免有杂念。
道义放两旁，利字摆中间。
多少男子汉，一怒为红颜。
多少同林鸟，已成分飞燕。
人生何其短，何必苦苦恋。
爱人不见了，向谁去喊冤。
问你，何时曾看见，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。
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，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？
……
苏晓遇在心中反复回味着“人生何其短，何必苦苦恋。爱人不见了，向谁去喊冤。”这两句，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彻底放下了杨浩那个负心汉，可如今才发现，那个曾经占据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的男人，早已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的。
并不是她还怀念和惦恋，只是无法去否认，他终究已经成为她的一段人生经历，不能切割，只能引以为戒。过去的无法改变，但至少要让以后的自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。
这个现实的世界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改变，所以，人总要学着长大，总要学着去看开、放下一些东西。
原本从竞标大厅开始就紧握着苏晓遇的手不放的洛择城，忽然伸臂将她拥入怀中，微微侧首将菱形薄唇紧贴在她耳上的秀发间，用比大提琴还要低沉好听的声音轻轻说：“你就是我的春天……”
他的声音太低太轻，以至于苏晓遇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听清了他的话，只能微红着脸颊难掩羞赧地愣住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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